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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“这次来真的了！”
4月1日下午四点半，蚌埠市蚂虾街上，龙虾店的伙计们把成筐成筐的小龙虾摞了起来。在龙虾店门口的桌子上，摆放着整碗整碗鲜红诱人的小龙虾。老板娘或者女服务员则坐到了门口的方凳上，在行色匆匆的路人当中，招揽着食客。
这样的一幕在蚂虾街已经上演了十多年。如今，随着附近淮河路 
的修建，7条公交线路改道经过蚂虾街。蚂虾街的“占道经营”被叫停了，往日那种热闹喧嚣的场面，在今年夏天极有可能不复存在。
“这次来真的了！”一位不愿具名的龙虾店老板告诉记者，在过去十几年里，多次听说蚂虾街“要取消占道经营”，不过次次都是“狼来了”。可是，这一次是来真的了。
蚂虾街过去是一条断头路，不通公交车，中间是并不宽阔的机动车道，两旁是人行道。北面的人行道，每到夏天就被吃龙虾的人群占据。而南边的人行道，则是一些烧烤羊肉串之类的大排档。
“已经接到通知了，不准占道经营。第一次警告；第二次，就要把东西搬走。”一位龙虾店的老板告诉记者，“我听到这个消息时，心里很不安。”
蚂虾街在鼎盛时期有十八九家经营户，陆陆续续走了一些。“有店有小摊的经营户，现在不准占道经营，生意至少要减少一半。而那些没有店只有小摊的经营户，只能选择搬走。”
蚂虾街曾经很辉煌
两件事让蚂虾街上的经营户们津津乐道。一是蚂虾街曾经是安徽龙虾界的老大，名气不仅盖过合肥，而且比苏北的盱眙小龙虾也大得多。二是蚂虾街的小龙虾上过电视。
蚂虾街的小龙虾上过的电视颇具含金量———上过中央电视台。更引人注目的是，当地一位叫朱麾的电视人，花费了十年时间，在这一百来米长的蚂虾街上拍摄了一部记录片。2008年，这部56分钟长的记录片《虾街十年》获得了“中国十大记录片奖”和“最佳编导奖”。
最早进入《虾街十年》记录片的“虾老板”有三个人：他们是石顺利、吴孝怀和阿亮。那是1997年。
如今，三大“虾老板”当中，只剩下吴孝怀依然坚定地在蚂虾街上奋斗着，石顺利离开了蚂虾街，阿亮在蚂虾街上没有店面，前途难料。
《虾街十年》记录了蚂虾街十二年前无限的辉煌。吴孝怀说，“那时候，只要能放下桌子的地方，全部放满。还经常有七八十个人排队等位置。”
如此火爆的场面引起了朱麾的注意。他开始用电视镜头真实地记录这一群人，这一种生活状态。
在朱麾当时的计划里，这个记录片拍摄三年就完工。按照他的想法，蚂虾街不会永远这样下去，好的结果是，蚂虾街会在政府的引导下改善环境或者整体升级，改变大排档式的生产经营方式，做大做强龙虾品牌。坏的结果是，因为污染环境占道经营，蚂虾街被政府取缔。
可是到了2000年，这两种结果都没有出现。朱麾也只有继续拍摄下去。
2007年，朱麾选择了终结。用十年的记录对蚂虾街作了一个交代。
醒得早却跑得慢
“醒得早，跑得慢！”
在采访中，一位虾老板向记者竖起了大拇指，“那时候，蚌埠的龙虾是这个。比合肥和盱眙的龙虾名气大多了。”
2001年，当蚂虾街还停留在“大排档吃龙虾喝啤酒”阶段时，江苏盱眙却办起了第一届国际龙虾节。
这一年，蚌埠的一些同行也参加了这次龙虾节。他们当中有人有些不平———因为蚌埠的龙虾更好一些。
让蚌埠龙虾老板没有想到的是，到了2008年，这样的龙虾节江苏盱眙一共举办了八届，声势一次比一次大。到了今年，盱眙国际龙虾节计划在6月举行。盱眙县表示在坚持四国联动六地联办的基础上，着力打造“8项世界之最”，要在最富盛名的钓鱼台国宾馆推介盱眙、要把龙虾节会旗插上珠穆朗玛峰。
这些事情似乎很遥远。不过，眼前发生的事情让蚌埠的“虾老板”感到很受伤。“以前蚌埠周边城市的小龙虾，很多打着蚌埠的牌子。而后来，越来越多的龙虾店打起了盱眙的牌子。”很明显，盱眙龙虾的风头盖过了蚌埠。
即使在蚌埠小龙虾的发祥地———蚂虾街上，记者看到，一家龙虾店也打着“盱眙龙虾”的招牌。
蚌埠小龙虾产业为何慢下了脚步？一些民间观察家的分析可谓一针见血。
网友群贤居士在数字蚌埠网上评价说，日渐固步自封，没有口味的改进，没有花样品种的翻新，没有迎合爱吃的蚌埠人对追求的不断提高，没有卫生环境的集中变化……让蚂虾街逐渐萧条下来。而在盱眙，一只小龙虾办成国际龙虾节。“我们起跑不慢，但是只顾着看一路的风景，而忘却了为什么来参赛。”
蚂虾街的未来在哪里？
作为一个在特定历史条件下形成的蚂虾街，本身就是畸形的。朱麾告诉记者，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和管理的规范，蚂虾街必然走向消亡。
  很多人都意识到这一点，蚂虾街从诞生的那天起，就陷入了一个两难困境。一方面，很多城市居民已经离不开这种生活方式，另一方面却因为占道经营卫生状况差而广受诟病。
这种困境也困惑着蚌埠市青年街道办事处主任林传武。“这种状况不可能继续下去，（占道经营）噪音油烟很大，周边住户很有意见”，林传武告诉本报记者，这一次淮河路修路，“七条公交路线需要改道（经过蚂虾街），所以政府铁定了心，要取缔占道经营。”
“就在我们准备动手整治的时候，正好看到电视台播放《虾街十年》”，林传武说，这条街很大程度上是蚌埠的一张名片，很多人对它有感情，“我们也很犹豫”。
林传武透露说，正是有了这一层的考虑，“我们才确定了一个思想，就是取缔占道经营，并不是取缔蚂虾街的龙虾店。区里还要求我们想方设法尽量留住这些经营户，继续做大这个牌子。”
记者在采访中获悉，蚂虾街所属的政府部门也在考虑，是否能够寻找一个新的位置，让蚂虾街这块招牌有一个更大的生存空间。不过相关部门表示，现在来找个合适的地方难度很大。
蚂虾街沉淀着蚌埠人的一份深厚的情感。在互联网上，一些网民发起一场“拯救本土美食”的运动……
如果远离了蚂虾街，如果远离了露天的大排档，如果没有政府和社会的支持，谁也不能保证，曾经在安徽辉煌一时的蚌埠小龙虾产业会有一个怎么样的未来。
本报记者 方伟阳 李勇 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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